木狞

一半是血浆,一半是沉沙

《神明的馈赠》

*犬薇,原著向婚后

*私设食骨井可正常穿行

*私设有,樱花红豆糯米团,

*全文1w3k+,祝食用愉快♡



    ——这是一场浩大的,慈爱的,

           属于神灵的会宴。




00.

   

    所以戈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犬夜叉,快点把我的铜球放下,你已经捏坏好几个了!

    切——这种东西本来容易坏。等会你还要去枫婆婆那里?那个老太婆一天天的,又打算教什么啊?

    唔怎么说应该算是女巫要学的东西,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算大的平屋被杂物堆的满满当当,木箱里混着竹条和纸灯笼,鎏金铜球叮当作响的散在地板上,金属与木质碰撞的铃铛音跳跃着扑过来,闹的犬夜叉捂住耳朵颇为局促的跳着蹲去了玄关的角落,一边弹开滚到脚旁的铃铛一边斜睨着眼探头盯着正在整理东西的戈薇,试图转移某个已经连续一星期都晚归女人的注意力。

    戈薇抱着三四把羊皮扇在屋子里转的麻利,把大小不同的尺八擦拭干净后又收拾好竹框里缠着蛛丝的甲片。好了,这下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抹去额角的细汗,有些好笑的外腰看着缩在玄关的犬夜叉,对方面上那可怜兮兮又故作镇定的表情着实让人忍不住挪揄。倒是可怜见的了。戈薇笑着想,快步走过去挼了两下男人的头。

    好啦好啦,等过段时间庆典过了后,我就会闲下来了——

    啊?我才没有觉得戈薇你闲不闲很重要!别别乱说!呃,我是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看我一口气解决了它!

    哎呀原来是这样吗?那你给我赶快收拾好自己打翻的那盒铜球,哦还有这段布也帮我叠一下,我现在要去枫婆婆那里了——

    她把一旁箱子里大匹段红打底墨绿压边的绸缎抽出来一口气压在犬夜叉的怀里,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铃铛眨着眼给予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笑眯眯的脚下生风快步出了门径直朝老女巫的房子走去,留下犬夜叉一人抱着大堆红绸目瞪口呆的瞅着地板。

    !戈…薇…这个——女人!

    犬夜叉气的牙痒,他狠狠瞪了地上还在乱滚的铜球,盘算着该用什么高效的方法把这群家伙一口气解决。




01.


    枫婆婆,这个动作还是不行吗?

    是的啊戈薇,脚后扬的高度还差一点,还有你的转腕一直和节拍对不上,要是在真正祈福的时候合不上乐音那可就有大问题了。

    呃啊——好吧,等我在琢磨一下,谢谢枫婆婆!

    日暮戈薇发誓,在此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当一名女巫原来是需要学跳舞的。

    韧带撕扯的钝痛感残留在手臂上,肌肉像是充气般在暗暗发涨,一股疲倦感顺着血液涌动在她的全身弥漫开来。随着侧头转面后昂首的连贯动作标准越来越严苛,后劲处的神经开始以抽挛的形式试图反抗。戈薇汗津津的瘫在地上,忽略掉被汗濡湿的头发扒在耳边那黏糊的触感,她大口喘息着将更多的口气吞入口中。日暮戈薇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块融化的棉花糖,脑袋晕乎乎被腻的绕不开,学会的动作像是吸饱了水汽的透明气泡,轻飘飘的荡在她已经迟钝的意识里,左右滑溜后啪的一声破碎,干脆利落地带走那些被她咬着牙强记下来的节奏。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恰当,但是,这种混乱真的好像初中那会疯狂缺课后对数学题一窍不通的感觉啊!

    嘛嘛,戈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喝了这碗糖水,今天再加把油。

    看着少女含泪躺在地上,明明已经累到不顾形象的吐舌头还要皱眉吐槽繁杂的舞蹈动作,那鲜活灵动的小表情逗得枫婆婆忍不住出声笑着安慰道,递碗的手也连着颤抖了几下。

    婆婆啊,这场庆典这么重要的吗?需要准备那么多东西,摇铃华服乐器之类的。

    不哦,这还不算多少,等下个星期,在村里的那个空地上我们还要搭建一个大木台呢。在祭奠开始的那个夜晚,按照前辈们传下来的习俗,数十米的火炬会从村头一直亮到神树下,所有能赶过来的人都会来到我们村里,这是近百年来第一次遵循古迹举办的祭祀,大家都对此心怀期待。而你啊戈薇,作为年轻优秀的女巫,你跳的祈福舞可是重中之重,你的灵力会作为我们和上天沟通的唯一媒介,向神族表达敬意,同时将福泽撒到观看者的身上,这种恩惠,是所有人都不愿错过的。但其实活了这些岁数,我也并未亲眼见过这种舞,只能靠着古籍上的记载来浅显的教你。

    听上去好宏大啊,跳舞的时候灵力也会流动吗?果然在练习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是我的问题呃——那婆婆,关于这场庆典还有没有其他的传说啊?

    老人直起身来,朝着抱碗饮啄的少女脑袋上轻轻揉了把,她的眼睛混着年迈的斑驳,目光却是清润的温暖的。枫知道戈薇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了,少女柔软的身体在舞姿下凸显出曼妙的弧度,那是一种年轻的生机勃勃的象征,是时间已经从她身上回收殆尽的象征。她乐呵呵的理着戈薇浓厚的发,在看到对方越来越熟悉动作时,那种自豪的暖流就止不住的从心里流。

    枫看着戈薇由于好奇而盈亮的眼,慢悠悠的回忆到。

    相传自天地诞生之时,妖于神便共存于一世。神族掌上规划于天,妖族定下盘踞于地,前者慈爱后者暴虐,然而由于地域不同,两族也互不干涉经历了长达几千年的和平,直到人类的诞生。人类是弱小的,他们皮骨易烂精神易碎,没有过长的生命也没有强大的能力,不需要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光是疾病与自然就能轻而易举将他们按进死亡的归途。人类是如此弱小的,妖类乖张的戾笑着将新生的物种当做消遣的玩物,他们开始大肆屠杀人类,并以此为乐。一向淡漠的神族不忍直视人间的惨痛与血腥,他们将自己的神力化雨降到了人间,这场灵雨代表神族,选择了那些灵魂纯粹的人赋予他们大能,从那以后每隔百年内就会有强大的女巫或法师出生,他们代表着神族的慈爱,四处游历救济人类。为了感激神明的援助,此后每隔百年人们就要举办一次祭神庆典来祭拜这种馈赠,于是祭典就这样一代代传下来了。

    所以说戈薇啊,这是为神明所举办的会宴,是人类对福泽的期盼与追求。不过哈哈哈哈,虽说是神会,你家的那位也能看。

    犬夜叉吗?他这几天意见可大了——因为我天天下午都要来练习,弥勒又陪珊瑚回除妖村了,七宝去参加狐妖考试,没有什么人陪着,他都快闲的挠头发了。

    是是——听村民说之前已经闲到去森林后头的沼泽里乱宰鲶鱼了,现在也不知道又窜去哪里。所以说戈薇,快点起来继续练一遍动作吧,结束后快点把犬夜叉给带回家!

    哎——让我再喝两口水呜!

    戈薇认命的叹了口气,揉着脖子爬起来继续和舞蹈作斗争。少女娇俏的好胜心随着舞步的转化愈发蒸腾,脑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老人口中所诉说的那般盛况。在遇到犬夜叉之前,她从来没有货真价实的感受过传承的魅力。尽管镇上每到传统节日时同样会举办活动,但更吸引众人眼球的却是商场里打折促销的力度。她弯着眉,止不住的想半月后的那场宴会,会不会村路人声鼎沸,山沿灯火通明?或许是俗世烟火,也或许是圣神高洁,她不得而知,只知道那是百年的延续,是祭神,更是祭人。

    这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美景,她默默念叨,将挥臂的标准又定高了几分。



02.


    傍晚十分,犬夜叉准时到达了枫婆婆的门前。

    迎接他的果不其然是已经累软的妻子。今天又是这样吗——从老人手里捞出已经晕头转向的人,犬夜叉看着戈薇堆红的脸,没好气的呛了一声,皱眉的表情做的有多凶,背人的动作就有多小心。他耸着鼻,在空气中捕捉到了比前些日子里更多的湿味,这股味道撞进鼻腔后总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他恼怒的情绪。

    犬——夜——叉,不是枫婆婆的原因啦,别耷拉着耳朵——

    切,我又没有怪她,先走了啊老太婆!

    那你倒是好好的叫枫婆婆啊....口是心非!

    戈薇眯着眼软绵绵的趴在犬夜叉的背上,任由少年后脑的长发淹没自己的脸。过劳的疲倦感像涨潮似的漫过来,腰椎处是一阵一阵的麻,手臂也使不上力气,仿佛两根外强中干的粗面条,晃悠悠地挂在犬夜叉胸前。她着实被累狠了,整个人都发酵似的蕴着燥,声音含糊不清的被嘟囔在嘴里,等到话语慢吞吞全部蹦跶出来后,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蜂蜜里滚过一遭般,腻着软乎乎的糖,甜的叫少年嗓子发慌。

    犬夜叉背着戈薇慢悠悠的走在道上,他能感觉到今天的妻子确实被那个叫做庆典的东西折腾了一番。他下午一直坐在村庄后头那棵最高大的树上,每当起风的时候,他的耳朵就能从里面抓到戈薇的声音。他知道戈薇最近在忙着准备枫所说的祭神大典,还因为见习女巫练习之时不可有他人观看这种见鬼的理由不允许他进入房间,犬夜叉对此可谓嗤之以鼻。

    他其实是见过人类所谓的庆典的。

    那是极其少数的,连妖怪也不愿去干扰的夜晚。人类的村庄亮的通透且长久,一股子浓厚的巨大的烟味从篝火里迸发出来,冲上每个观看者的脸颊,像醇厚烈酒似的一下子就浸透他们的灵魂,透的所有人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滴落着潮湿的欢愉。母亲会抱着他坐在院子里,垂头不语的将桌面上那些不同寻常的软糕喂进他的嘴里。往日中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开始喝酒,他们大口大口的喝酒,泼酒,任由酒水淋湿衣锦,乐师开始演奏,他们如此卖力的演奏,仿佛有一股神秘的火在肚子里烧灼般,涨的那些人脸上全部驳着醉红。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堪称混乱的喜悦弥散在空气里,这种酒味人声交织的气息是壮硕浩大的,荡漾起来的时候带着毫无目的也毫无芥蒂的宽容。

    犬夜叉不太能记得那块糕点是什么味了,模糊的印象里只能勉强翻出齁甜两个字来敷衍概括。他想,人类的庆典是最无理取闹的,那个时刻的人多愚蠢啊,愚蠢到一个乐师在演奏完毕后,笑意满满的俯首跪拜,毕恭毕敬的朝他称呼一句“少爷。”

    犬夜叉,下个月庆典的时候,我会在上面跳舞哦。

    哈——戈薇你吗?因为这件事情,把自己累成这样?

    要练习的嘛,你不知道,解读古籍的时候我都感觉梦回初中考试——但我会跳好的。

    戈薇蹭着犬夜叉的后颈,她开始把玩少年的白发,捻起来它的一撮来绕在手中,摩挲一会后最终打上个顽皮的结。她趴在犬夜叉的背上,突然感觉到对方骨子里渗出来的一种陈旧的,晕染开来的空寂。他的背是暖和的,肌肉是有力的,步伐是稳健的,躯体是那么的年轻,然而灵魂居然是那么苍白,苍白到她的手垂在他的胸前时,如同插入泥土的藤蔓般,湿漉漉的栽进去,落了满身黏糊糊的疤。

    那一刻,她才深刻的感觉到,犬夜叉比她活的要长久的多。

    他其实已经活的很久了。

    她把犬夜叉抱的更紧了些,夕阳的斜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上,黑的,白的,莹莹的发。她笑眯眯的匐在犬夜叉的背上,突然直起腰晃着腿,幅度大到扰的犬夜叉忍不住咧嘴侧头喊她的名字。他一字一句的喊她名字,把语调拖的长又长,那名字仿佛是自胸膛里溢出来般,带着少年嗓音独有的低磁,磨耳又动听,沉稳且按耐,随风坠在地上,每个字符都像是举着一生的重量。

    再乱动戈薇你就自己下去走!

    哎?背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最喜欢你啦犬夜叉!

    !你这女人,别……别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

    犬夜叉看不见,他看不见自己此刻的脸上到底浮抹的是什么样的柔情。他听到戈薇娇软的喊着一定会跳好的话语,对妻子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频频咂舌,眉眼却依旧笑的温和。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戈薇跳舞的模样。他知道女人的身体总是柔软的,在现代的时候他也坐在天台上看过少女混在人群中打着名叫“躲避球”的东西,那个时候她的反应是敏捷的,动作是轻快的,充满了年少的生命力。犬夜叉见过戈薇弯弓搭箭的女巫模样,见过她盛汤做饭的妻子模样,却着实没有见过她跳舞。

    哼——你到时候就给我好好期待着吧!舞蹈一定会很好看的!

    切,戈薇,大话可别说这么早,到时候哭鼻子不准蹭我衣服上……

    犬夜叉!!今天晚上的天妇罗……扣你两个哦!

    犬夜叉抖着耳朵,他听到了戈薇已经回复元气的饱满的声音。他对戈薇说女人你真小气,戈薇鼓着脸回他小狗你真幼稚。他望着不远处属于自己的木屋,一腔压抑不住的笑颤抖在嗓中。他放快了步伐,打算回家后狠狠吻两下对方嘟起的唇以做那两个天妇罗的抵押。

    尽管犬夜叉并不承认,但他确实开始有些期待那场庆典了。




03.


    犬夜叉从来不知道,庆典对于人类居然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入眼的只有乌泱泱的一片头颅,参差不齐的攒簇着用成汪湖。男人的嘴变得收敛规矩,聚在一起没有打着诨话,女人黑黝黝的头发高高盘起,她们久违自在的没有盖上妇人所用的头巾,老人与老人互相搀扶着,几声尖细的婴啼声哭的透昂,随后又很快被母乳给安抚下来。穷人挨着富人,家人靠着外人,村里人囤着村外人,棉上叠着麻,麻下扯着布,仿佛在此刻,人与人之间突然就变得平等了,祥和了,融洽了。所有人都换上了最体面最干净的衣物,他们压抑着稀碎在嗓子里的雀跃声,连同孩子都在此刻都是乖巧的静谧的。他们的表情静默又肃穆,含着忍耐的激动,那种激动太惊心动魄,以至于掐的空气与风也一同颤抖。

    远处的空地里突兀立着一座高达十米的木台。木台从下往上逐渐变瘦,一层一层的垒起来,等到目光触及到最上头的那层时,才能发现那片地方才堪堪留着方圆五米的空处。在修建的时候他就问过枫婆婆为什么要搭这么高,枫一愣,回想好半天,才吐露出句他听不懂的诗句。

    高处不胜寒——老人说。

    犬夜叉呆愣的站在家门口,远远眺望,还有数不清的人在源源不断的用入这个普通的小村庄,这片狂野的振奋的人潮是如此汹涌,破势而来之时他几乎被这幅现象震麻了头脑,犬夜叉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吵,背脊是一阵阵发慌一般的冒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夜晚连妖怪也不会轻易来干扰了。这宛若昊海铺面般的逼迫感裹夹着无与伦比的炽热,灼烧爆裂的情绪同紧紧束缚的礼节形成巨大的断崖式的冲突,犬夜叉不知道,生为妖物的他也与其他妖物一般不知道,这种漂浮战栗的近乎无言杀机的气势,就是人类所一直信仰的传承的精神,生命是人类最把握不住的拥有,而灵魂是人类顶天立地的坚持。

    没有任何的物种敢在此刻同这磐石般的灵魂较量,包括人类自己。

    乡间的道路上,田野的原埂上,沿山的古道上,每隔几米就有个赤裸上身的男子把直愣愣的木棍伫在半空中,连接他们的是穿插在上头小臂粗的麻绳,随着一个汉子撕裂的粗糙的吼声置地,数十条蜿蜒几十米的灯龙瞬起。往日里孤寂的山头近乎被火包围了般亮的迅猛,带着凶狠的气势逼过来,犬夜叉下意识的攀上院子边那颗他最喜欢的高树,等站在梢头的时候,他才恍惚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失态。

    犬——夜叉!!躲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你!

    一声稚声炸开在耳边,要不是他反应快差点被吓得一脚蹬滑下树去。

    什么啊——原来是七宝,你这臭小子刚回来就想讨打吗!?

    哈你才是!这么热闹的日子不陪在戈薇身边跑这来?

    你懂什么,戈薇在枫那里,他们布了结界。还有——出去考了场测试回来后嚣张了不少嘛小鬼头!

    哟犬夜叉,原来你在这里啊。

    七宝也来了——欢迎回来。

    犬夜叉熟练的一手抓过空中隐着身小狐妖的尾巴,瞅着七宝龇牙咧嘴的又挣脱不开的小表情,多亏对方这一打岔,他血液里激荡的躁动开始缓慢平和下去。树底下云母载着弥勒和珊瑚两人飞来,两个人穿着崭新的和服,面上也不显赶路的风尘仆仆,只仰头对他笑着问候。

    哟,你们两个到还记得时间,去除妖村那么久。

    嘛嘛,知道你这几天闲的发慌了,等忙完今晚过两天我们就去助人为乐一番。

    毕竟是很宏大的庆典,临走时我特意和枫婆婆对好了日期,而且这可是小薇第一次跳舞哎,我们当然不能错过——

    戈薇小姐现在应该在做准备吧,我听说祈福舞跳起来很难的,因为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真正见过。

    他带着七宝跳下树来,看着弥勒和珊瑚夫妻俩一唱一和,撇了撇舌头,没理会这群损友的打趣。随着人流的攒动,气流逐渐臃肿起来,犬夜叉仔细的嗅着空气,试图辨别着千丝万缕中那一抹熟悉的气味,然而陌生的味道多了太多,他们的木屋与人潮相聚的中央隔着重重叠叠的人,戈薇的味道他竟是一丝一毫也捕捉不到了。

    早上天微亮的时候戈薇就已经打着哈欠出门,为了今天,她已经准备很久了。不论是学习礼节还是练习跳舞,前两天还去那边的世界里采购回一大堆御守,她为了这场庆典忙里忙外,累的在他怀里睡觉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各种模糊的词句。犬夜叉揣着手,他远远的观望着木台,并不觉得这场宴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哪怕木台地基是他搭建的,侧面的台阶是他修凿的,灯龙所需的木材是他准备的,大片的空地是他开阔的。他其实同样为这场庆典忙里忙外,但让犬夜叉牵肠挂肚的只是参与其中的戈薇而已。

    他站在一众喧嚣的身后,突兀又顺然的想念起了妻子温暖的怀抱。

    弥勒,你们不往前面再走走吗?

    看台那边太多人了,我们现在想去也挤不进去吧,虽说距离是远了点,但在这里看没什么不好的。

    说不定站远点反而能更清楚的看到小薇的祈福舞呢。本来还想着把琥珀从看台那边带过来,可他好像也被分了任务——

    弥勒笑眯眯的杵着法杖,话语里潜藏着不着痕迹的关怀。珊瑚看他一本正经的去哄着身上已经明显升出种寂寥委屈的犬夜叉,忍不住和地上的七宝相视一笑。犬夜叉这家伙,面上镇定无比,实则魂已经飞到戈薇那里去了吧。七宝切切的笑,小狐狸的尾巴在身后左右摆晃,惹的云母跟着左扑右咬的。

    天色越发暗了下去。一声沉闷峥裂的太鼓音狠狠骤响,恍惚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锋刃戾气由极致的压缩后猛然破空,一股笔直的纯粹的绝对的力量砸入众人的脑袋,瞬时间,天地顿停,万物屏息。霞云翻卷着滚动着吞没了半壁天空,西挂的太阳开始缓慢的顺从的退位了,它闭上眼,润入周遭温和的暗色。犬夜叉的耳骨泛着痛,他死死的握住铁碎牙。他看到天际边缘大片大片烧红翠紫的,流光溢彩的云被泼墨似的黑鲸吞而尽,那黑势如破竹的抖动前进着,驱逐着那些残留的斜阳全部映照上人们的脸。所有人在这一刻钝化了。他们灵魂与心声的窃窃私语突然消失了沉沦了,不论是站在圆台周围的,还是不断朝前赶的,不论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不论是看得到的,还是看不到的,所有人像是淬入金灶的雕塑,他们自然而然垂下头露出信服的后颈,他们静默着,天地静默着。

    开——宴——

    犬夜叉听到了枫的声音。

    那声音是他所熟悉的苍老,而如今听上去,却不知为何带上了同那汉子一样的粗糙。隔空传过来的时候,竟是融上了层古意般,悠长空旷的泛开后再一点点消弭。像是石头落了水,铁碎牙倏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一股锐利的剑气透过刀鞘刺入犬夜叉的手,他的掌心像是鼓面般溢出鸣音。犬夜叉握着刀,刀同样握着他。一种鲜明的疼痛袭上筋脉,冥冥中他窥见到一种浩远,一种蓄势待发的动窜在那匣刀鞘中,此起彼伏的同他的妖气呼应共鸣。

    风荡了起来,他终于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于是犬夜叉转身又上了树。他已经察觉到这场祭典的不同之处,但他仍然无法用一个固定的词去精准概括这种震撼,只得把自己有些窘迫的反应归结于生活阅历的不足,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很想见到戈薇的脸。

    戈薇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他已经有快一整天没有见到她了。

    犬夜叉鼓着腮帮子非议着,立上梢头的时候,他深深地望过去。

    他看到了亮在木台周围那一圈白色的结界,看到了井然有序的人群,看到了红白长袍的枫,他看到了大片翠绿的草,他看到了风,看到了火,看到了夜空,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星。

    他看到了日暮戈薇。

    犬夜叉确定,当自己的视线定格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他的的呼吸骤停了。

    他的心脏一瞬间暴毙,倒地而亡后震动着尖叫着,血淋淋的开出朵橙红的欢喜的花来。

    那一眼恍如隔世。



   

04.    


    冥冥之中,这其实就是一种神迹。

    尺八苍远深邃的音似涟漪般泛起,合着弦乐几声浅浅的莺滑,像是无言的海卷着一波又一波浪,敛着腰低眉婉转的潜过来,这和音温顺且渺远,清的近乎飘渺。女人乌黑的发涂了层淡淡的精油,顺的透出黑黝黝的亮,鬓发斜入左耳后侧盘出个端正的堕马髻,一柄夹着三两个金铃的白玉簪压在上头,盈出抹清润的光。犬夜叉把手压上了自己的脸,近乎是逼迫的强势屏住了他断断续续的呼吸。他的耳朵在寂静的空中颤着抖着,一种颠簸的若植物抽芽样的碎念灌入他的脑中。他听到了一声圣洁的呼喊,一声空灵广阔的像母亲于深夜贴在婴孩耳畔亲昵低语的呼唤,它于万籁俱寂时戛然而出,如此温和的爱抚过所有人的脸颊。它吻过众人那瘦削的,饥黄的,饱满的,酸皱的脸,它丝丝缕缕的被剥削被分食,而在最后时刻,仍剩有一片,独属的一片,携着眷恋印上他的脸。

    时隔多少年,犬夜叉再一次被毫无目的毫无芥蒂的宽容,拥入怀中。    

    舞——起——

    随着枫婆婆又一声令下,太鼓和长角撕去了原先宁和的篇章,几位茁壮的面生青年自高台底端的四角出现。他们手持鼓槌一置又一置激烈的击打鼓面,动作带着乡野的豪迈,气氛一瞬间变得庄严,变得肃穆。日暮戈薇手持一串鎏金铜绿摇铃,她松开了一旁搀扶自己的老人的手,孤身一人,面色沉稳步挪款款走上木台。

    犬夜叉从未见过那样的戈薇。

    她身着件纯色的长袍,一条正红的腰带缠在腰间,悠悠铃音随她手腕的转动而挥洒开来。站在那样高的树上,犬夜叉甚至可以清晰的瞧见戈薇唇上那晕染的殷红口脂。

    他注视着戈薇的笑。

    她的脸上含着种近乎慈悲的浅笑,这种笑是不入凡尘,堪称孤傲的。仿佛在踏上台阶的那刻,少女就已经不在是少女了。她的肩膀变得宽阔,承载着数不清的心愿,她的背脊变得高大,拉扯着数不清的祈祷,然而她的步伐却是自然的坚定的。犬夜叉望着戈薇一步一响的走在自己修造出的那条台阶上,他才发现原来那条台阶是那么那么长啊,长到等女人登顶后,他盯着她发梢看时,都幻视出了一片白茫茫。仿佛那上头刚下过一场大雪,寒意逼人。

    乐音四起之时,戈薇开始跳舞。

    那串精致的摇铃持在女人的右手中,黑色的木屐叩响木板。她浅浅偏过头,垂眼从圆台边缘缓缓朝中央踱步而去,舞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戈薇的步调开始轻快起来,三味线的乐音逐渐明朗清晰,合着长角幽冥的号声,每一下的落步都裹着拈花点水的惬意。她踮起脚尖,一只腿高高抬起至裤料贴上耳廓后于空中弯着膝盖画圆,左手手背虚抹着定格在自己的下颌,右臂像飞鸟般带着手铃舒展至头顶,手腕定住后腰肢又是陡然一转,摇铃拖着长串的叮当斜斜划在空中,她彻底闭上了眼。像是一扶柔软的柳被大风抛起,女人的动作渐渐加快。那串摇铃像一个警告,随后而来的步仿佛像暴雨的吹打,她的手臂化作振翅的羽翼,下落时骤停,动舞时疾速,她的脚尖跳跃在高台上,腰肢弯曲在夜空中,双腿飞扬在声乐里。她的衣摆动荡了起来,铃铛激烈了起来,它们止不住的颤抖,它们止不住的混乱,它们是人间最浅显的蹉跎,附着在戈薇身上的时候显得是那么臃肿累赘。

    而日暮戈薇是闭着眼的。

    一股庞大空寂又神圣的灵气随着手铃一道道滑动的浮影炸开在她的背后。这股灵意带着惊人的气势直冲云霄,擦出一束雪白的刺眼的光,直愣愣的破开了天空泼墨似的云。这光是强势的,冰冷的,它作为神族的馈赠在千百年前步入凡尘是就是贵气的,不近人情的。一切声音被都暂停,所有人都在此刻抬头,他们的眼睛几乎是惊恐的望住那束光。日暮戈薇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晕出何等惊骇的场景,她已经彻底沉浸在舞中,她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历练。她的双眼紧闭,双耳却被一到轰烈的训斥炸的近乎失聪,那声音严厉到阴森,苛刻到吝啬,一股子痛不欲生的撕裂感被外力强硬的打入脑中,她在歌舞中甚至品出刀光剑影的血腥味。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灵力的涌动而破碎,而她的灵魂却是平和安稳的,没有暴力没有不屑。她听到了高台下发无数人的喧杂弱小又朴实的心跳,闻到了村子里焚烧篝火的烟味,触到了空中旋转着的凉爽的微风。她感到了一道火热的视线,那视线隔得很远,却在触及周遭的时候,让她瞬间找到归属。

    ——以人祭天?那声音呵斥她。

    ——以天祭人。她笑着回答它。

    那道光屈服了。仔细究来,神族对人类的援助到底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乐趣已经毫无意义,那束锋利的光在戈薇的回答后变得温和起来。它的身体开始支离破碎,幻化成无数只白润的蝴蝶,随女人翩翩的舞姿席卷着朝众人倾泻而来,它们沿地而飞,每一只蝴蝶都平等的滋润一个人的灵魂,所有人的躯体都生出了层薄薄的光。那并不是什么神明的馈赠,戈薇听着众人此起彼伏又依然克制的雀声,她默默的想。那只是一种纯粹的祝福,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等摇铃一顿,大把的铜球散落在地后,舞曲已经结束了。

    她睁开眼睛,一眼就望到了犬夜叉。

    他立在数十米高的树上,她站在数十米高的台上,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成百上千的众人相视着,犬夜叉确定,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对视着互相观望。

    于是日暮戈薇朝他微微一笑。

    一种原始的冲动倏然撞上他的大脑,犬夜叉几乎是不能克制的发出兽类的低吼声,他的嗓子痉挛着,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振奋的涌流。他知道那是一种捕猎的欲望。他死死盯住戈薇的眼睛,那双眼睛再也瞧不见方才目睹众人近乎寒冷的庄严,而是像坠下凡尘的星,在湖水里烟波荡漾的流淌出笑意,一汪子温泉般热乎的氤氲水气。

    那双眼睛静静的朝他笑。

    那双眼睛静静的只为他笑。

    眼眶藏着热,犬夜叉怔怔的后知后觉,他咬着嘴快速跳下树,直奔戈薇所在的地方去。我可真是一个妥妥的妖怪,他忍不住的想。我有非人的犬耳和尖锐的爪,我拥有着妖力,我的身体比人类要坚韧的多,我活的比他们都要长,模样却比他们都要年轻——犬夜叉跳跃着穿梭着,他几乎要在人群里飞起来。他一遍又一边的思考着自己与人类到底有什么不同,而他躁动的急躁的心跳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不同的,他和他们是一点也不同的。

    当所有人都如此虔诚的低眉顺眼接受神明馈赠的时候,只有他如此悸动的仰头伸颈露出獠牙妄图渎神。

    他不信神明,也不受馈赠,他要日暮戈薇,他只要日暮戈薇。

    他往他的家奔去。




05.

 

    犬夜叉——这边!

    戈薇远远的就瞧见了那片飞窜而来的红。方才在台上作舞时,她随着乐音的结束将最后那个直腰后倾的动作定额了许久,直到脑海里阴冷的声音退了个干净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背脊僵硬的吓人,好像只要动弹一下,骨头就会哗啦啦的散架。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堪称茫然的睁开了眼。

    半个月以来的辛苦训练仿佛在一瞬间如熟花落败,随着舞毕,乐章,习俗,舞姿,节奏,一切一切她努力为庆典学习过的东西都从意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戈薇甚至想不起来她在跳舞时自己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说了什么,我又回答了什么?她朦朦的立在台上,台下众人皆是垂头望着彼此,男人同女人对视,夫妻与孩子对视,老人与青年对视,他们平等的对视,幸福享受着降落的福泽,他们坚信这是上天的礼物,但没有人抬头试图看看她,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刻品尝风雪。

    戈薇俯视着大地,而在平平往前方望时,她看到了犬夜叉的脸。

    怎么会有那么笨拙的人啊,目光触及的时候,戈薇几乎是要落下泪来。说矫情也好,说不成熟也罢,当她看到犬夜叉孤身一人的站在枝头时,当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包围在对方身边那种不被世俗所接纳的孤寂时候,她一个刹那间忘却了自己是一个女巫。她忘却了自己的职责,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日暮戈薇陡然很想跃下这高台,她想冲过去,想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她想要狠狠的抱他,想要热烈激动的吻他。她知道,当所有人都沉溺在神明的奇迹里,只有犬夜叉踩在人间里倔强的等她。

    怎么会有这么笨拙的人啊——戈薇模模糊糊的看着犬夜叉,她几乎是要流出泪的朝他笑着。

    你刚刚看了我跳的舞吧?动作没有很奇怪吧——那上头的风可冷了,原来下面是这么暖和啊。

    犬夜叉逆着人群走到了戈薇身边,随着女人从高台退下,作为祭司的枫高呼一声,属于人族的庆典现在才刚刚开始。喧闹再一次回归,人潮开始流动了。她有些惊奇的望着亮堂堂的原野,少女少妇们挨在一起窃窃私语,男人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酒,在乡野的小道边甚至堆了片商贩,他们买着烟火和艾草。枫带着琥珀与铃和其他的村民走到村口开始给路过的每一个人发放御守,一种市井热闹里特有的食物香味淹没了众人的发梢。

    哦哦,想起来了,这个给你犬夜叉——是保平安的哦。

    啊??御守啊是,戈薇你之前带回来的那一大堆?

    嗯不是的,是我拜托爷爷做的,上面的福字是我妈妈绣的,草太还想往里头塞香料呢,真的是又不是做香包!

    犬夜叉垂头,看着戈薇将那个黑红色的御守小心翼翼的挂上自己的脖子,像从前少女把那串压着照片的项链带上去一样。戈薇的唇瓣上还染着亮晶晶的胭脂,红的湿润红的诱人,脸颊由于跳舞夹着绯红,犬夜叉有些不知所措的瞟着女人身上的一切,他能问道一股子淡绕的花香从对方身上漫出,暖烘烘的扫过心头,挠的他嗓子一下下的发痒。

    她穿着最庄重的服饰,眉眼却做着最温柔的凝望。

    你怎么半天都不回我话?戈薇嘟着嘴不满的揪起犬夜叉的鬓发问。

    犬夜叉呆了一会,他不回她。

    犬——夜——叉?她有些胆心,该不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戈薇,戈薇。

    唉?唉——突然,突然做什么?

    很美。

    啊不是等等,犬夜叉你抱的太用力了——

    啊受不了了你个笨女人——

    很美。刚才的舞非常美。

    你很美啊,戈薇。

    日暮戈薇发着懵。她知道自己被犬夜叉紧紧的拥入了怀中,这个拥抱是那么热烈,烫的她几乎感觉到了少年的躯体是在无端颤抖着的。她扭着腰把自己的脸从对方的胸口间播出来,挑开眼皮朝上看的时候,她看到了犬夜叉红透的脸。犬夜叉红透了脸,他等待这个拥抱等待的太久了,久的让他骨子里属于妖怪的,下作又恶劣的占有欲硬生生酿成了火辣的毒药。他货真价实的感受着自己的愚蠢,他想我到底在说什么,仿佛是那只白玉般的蝴蝶同化了,犬夜叉坚信自己是被同化了的。他的四肢轻飘飘,环住女人腰肢的速度比脑子转动的还快,他的牙齿也轻飘飘,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松动的比脱臼还严重。

    他想,这个时候的他真愚蠢啊,愚蠢到遏制不住的想把脑袋埋在妻子的发里,像个傻货,一遍又一遍吻啄她的脖子。

    犬夜叉,你脸红了?

    啰嗦!我没有——

    明明就有!刚刚的话是在夸奖我吗?我很开心。

    啊戈薇你好烦啊!你听错了!

    你这家伙——

    戈薇有些好笑的看着抱完人夸了一通后又飞速撒手的犬夜叉,他的耳朵作为情绪最先的出口已经抖的不像话了。偏偏自己还在固执的逞强,仿佛只要撇开视线不看她的眼,刚刚那些欢喜的直率的坦白就不是自己的说一样。简直傻的可爱。她着实是想笑他,可偏偏就是忍住了。她想,少年过红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了,再红就有些喧宾夺主了,再红,叫那些挂在绳上的阑珊灯火该如何是好?

    她看着他的侧脸,作为一名普通的妻子,在此刻突然又想到了神明。

    神明大人,我要我的爱人健康欢乐,日暮戈薇默默的祷告到。

    我要他过往成云溢满淡然花香,我要他余生意气风发镀铬纯粹阳光,我要他笑的惬意,我要他活的放肆,我要他静默夜晚有人轻言润语抚他耳畔,我要他喧嚣闹市再不孑然孤身流离边外,我要他看春去秋来冬暖夏凉,我要他承载一切的生活是幸福美满的,我要他尝过美酒品过极乐——神啊,我要陪他从生到死,我要我陪着他,我要他陪着我。

    我要予他容身之所。

    而他要给我一个家。

    她牵起犬夜叉的手,对他笑着说,等新年的时候一起去我那边世界里的神社里参拜吧,和家里人一起去,我们可以求很多很多签,顺带弥勒珊瑚七宝枫奶奶的那一份,我们去吧。

    犬夜叉回握她的手,他听着戈薇开始唱的歌。那是一首古早悠长且缥缈的,为树木生长草叶发芽所做的民歌,所有的词字吻过他的耳朵,一种潜藏的氤氲希望的吐息随着不远处人类庆祝发红的灯芒挂风袅袅飞去,某种模糊的烟气缓慢的漫不经心的汇成一盘,它在空中徘徊,一瞬间生根发芽春华无限,一瞬间落叶归根由生入死。

    他问戈薇,什么是既听风雪夜,也叫木华花?

    戈薇笑的软乎乎,我也不知道,唱词就是这么写的,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嗯,不,没什么,我们会去参拜的,初雪到时候很快会降临。犬夜叉吻了吻妻子的鼻尖,他答非所问。

    他们并肩往前走去,一簇茶花从影子里探出头脑,蚕线随纺织机吱呀呀的转,时间啊你再往前看看,初雪很快就会来了,新年很快就要来了。

    戈薇偏头看犬夜叉。

    神啊,她听到有顽皮的歌唱到。

    她说,您瞧瞧。

    神啊,我虔诚的请您瞧瞧,这是我所挚爱的人。

    我所挚爱的,如此挚爱的人。



.END♡.


碎碎念:

    文中所有关于庆典,习俗的都是个人私设,无历史与资料考究ꈍ◡ꈍ

    说实话,我只是很馋脑海里跳舞的美丽小薇和夸人直球又容易脸红的可爱二狗呜呜呜(´•ω•̥`)割点腿肉喂喂自己

评论(12)

热度(302)

  1. 共2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